我国煤炭加工利用历史悠久
随着煤炭知识的不断积累和深化,煤炭的加工利用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煤炭成型加工是在长期利用煤炭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中国至迟在汉代就已能成批制作和使用煤饼。南北朝时期,又出现了特殊的煤炭加工制品——香煤饼。明代,煤饼的使用更加普遍,已广泛应用于“熔铜、化石、升朱”“燔石为灰与矾、硫,烧砖”等手工业生产和居民生活之中。明代学者杨慎的《升庵外集》介绍了香煤饼的制作方法:“捣石炭为末,以轻纨筛之,以梨枣汁合之为饼,燃之可以终日。”
据《天工开物》记载,明代许多手工生产业都烧用煤饼,“煤碎如粉,泥糊成饼,不用鼓鞴,自昼达夜”。比如烧石灰时“先取煤炭和泥做成饼,每饼一层,叠石一层,铺薪其底,灼火燔之”“火力到后,烧酥石性,置于风中。久自吹化成粉”。《天工开物》还附有一幅“煤饼燔石成灰”图,再现了石灰窑用煤饼烧石灰的情景,烧石灰所用煤饼直径达1.5尺之巨。
明清时期采煤手段进步
明清时期的社会生产力与经济在许多方面都超过了前朝,达到中国古代社会发展的最高水平。众多脱离土地的非农业人口的存在,为煤炭手工业生产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煤业生产的规模、能力、工具、工艺、分工以及劳动组织、管理方法等都比前代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和改进。
古代煤井通风一般分为自然通风和人工通风两种。自然通风又有单井筒通风及双井筒通风等方法。单井筒通风一般只适用于井筒深度较浅的煤炭开采。双井通风是较普遍的方法,清代王培荀在《乡园忆旧录》中记载:“孙文定公《杂记》云‘……洞深,黑如地狱,必以灯,非二井相通,灯不然(燃)’”,其所述即为井下通风不畅,缺氧的情况下连灯都不能点燃,所以必须“二井相通”。
明代清晰记载双井筒通风的文献见于《颜山杂记》:“是故凿井必两,行隧必双,令气交通,以达其阳。攻坚致远,功不可量。以为气井之谓也”。这里的“气井”,即风井。“凿井必两,行隧必双”,说明井筒巷道中有一条是通风井、通风巷道。
人工通风的办法,主要是用风车、风柜、风扇、牛皮囊等往井内扇风。《天工开物》记载了一种用竹管抽引的人工通风方法:“毒气灼人,有将巨竹凿去中节,尖锐其末,揷入炭中。其从竹中透上,人从其下施镢拾取者”。(见右图)这种利用井下瓦斯比重较空气小,靠气压差来排放瓦斯的方法是很
科学的。这和今天瓦斯抽放原理基本是一致的,仅是使用的器械不同。
图 2 《天工开物》竹管抽引的人工通风法
明清时期煤炭的广泛使用
明代煤炭炼焦技术的发展,对冶铁业做出了重大的贡献。《物理小识》曾叙述炼焦及用焦炭炼铁的过程:“煤则各处产之,臭者烧熔而闭之成石,再凿而入炉曰礁,可5日不绝火,煎矿煮石,殊为省力。”吴其浚在《滇南矿厂图略》中记载了用煤及焦炭煎炼铜、银的事实。焦炭的在冶铁业的广泛应用不仅使生产效率得到提高,而且也推动了冶炼业技术的革新与进步。
图 3烧皂磨图
清代用煤炼铜铸器也更为普遍。清雍正年间的贵州威宁果木果铜厂,清乾隆年间的湖北远安三宝山铜矿,都用煤炭作为燃料。据史料记载,四川、湖南、陕西、甘肃、新疆、山东、山西等省的许多铜厂,由于森林资源减少,已逐渐使用煤炭取代木炭作为冶铜燃料。雍正七年(1729年)十一月初七日,云贵广西总督鄂尔泰奏曰:“是以臣驻黔时,即经面同司道商酌,照滇省题明收买运售之例,借动库项,委员在厂将余铅按数收买,就其取铅之难易,以定发价之重轻。如马鬃岭、砂朱、江西沟、柞子四厂,矿浅煤近,每百斤俱给银一两二钱,大鸡、丁头山二厂,煤远矿深,每百斤俱给银一两五钱,庶炉户等工费克足,且有余利,得以尽力攻采,而厂地始能兴旺。”雍正八年(1730年)“复准贵阳州大凑山白铅垅内杂出煤土,上中下三等各煎铜三四五六斤不等”。到清朝中期,云南已用焦炭进行产铜铸钱。
在砖瓦、石灰、制盐等手工业生产中也大量使用煤炭作为燃料,《天工开物》记载:“凡烧砖有柴薪窑,有煤炭窑。用薪者出火成青黑色,用煤者出火成白色。……若煤炭窑视柴窑深欲倍之,其上圆鞠渐小,并不封顶。其内以煤造成尺五径阔饼,每煤一层,隔砖一层,苇薪垫地发火。”烧砖的窑有柴薪窑和煤炭窑两种,主要以燃料的不同而命名。由于柴薪和煤炭的火力不同,两种窑在结构、烧制过程、成品砖的颜色上均有很大不同。
图 4《天工开物》燃炭烧砖窑
烧制石灰时,“燔灰火料,煤炭居十九,薪炭居十一。先取煤炭泥和做成饼,每煤饼一层,垒石一层,铺薪其底,灼火燔之。”即烧制石灰的燃料,煤炭占十分之九,柴炭占十分之一。烧石灰时先把煤掺泥做成煤饼,然后一层煤饼一层石相间堆砌,底下铺柴引燃烧制。“凡燔蛎灰者……垒煤架火燔成,与前石灰共法”
图 5《天工开物》煤饼烧石成灰图
“凡白矾,掘土取磊块石,层垒煤炭饼锻炼,如烧石灰样”“取煤炭外矿石(俗名铜炭)子,每五百斤入炉,炉内用煤炭饼(“自来风”不用鼓鞴者)千余斤,周围包裹此石。炉外砌筑土墙圈围,炉颠空一圆孔如茶碗口大,透炎(焰)直上,孔旁以矾滓厚罨”
图 6《天工开物》烧取硫磺图
“凡烧硫黄,石与煤矿石同形。掘取其石,用煤炭饼包裹丛架,外筑土作炉。炭与石皆载,千斤予内,炉上用烧硫旧渣罨盖,中顶隆起,透一圆孔其中。火力到时,孔内透出黄焰金光。先教陶家烧一钵盂,其盂当中隆起,边弦卷成鱼袋样,覆于孔上。石精感受火神,化出黄光飞走,遇盂掩住,不能上飞,则化成液汁靠着盂底,其液流入弦袋之中,其弦又透小眼流入冷道灰槽小池,则凝结而成硫黄矣”“凡红铜升黄色为锤锻用者,用自风煤炭百斤,灼于炉内”“每炉甘石10斤,装载入一泥罐子内,封裹泥固,以渐砑干,勿使见火拆裂。然后逐层用煤炭饼垫盛,其底铺薪,发火煅红,罐中炉甘石熔化成团。冷定毁罐取出,每十耗其二,即倭铅也”。由此足见,在明代手工业生产中,煤炭作为燃料得到了广泛利用,对推动手工业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四川是中国最大的井盐产区,也是用煤煎盐的主要省分。明清期间,四川井盐不仅产地多、分布广,而且产额大、行销远,在社会生活中影响深远。早期煎盐燃料主要是柴薪,有些地方也用井火(即天然气)。由于历代连年大量砍伐,使大片森林渐次砍尽,加之“地气转移”,长期耗用,井火也寥寥无几。元末明初,燃料奇缺已成为川盐生产的巨大困难,在这种情形下,业盐灶户不得不另觅新源,于是煤炭逐渐成为盐业生产的主要燃料。
据地方志和盐业志记载的资料初步统计,明清时期,四川产煤府县共有87个,其中富顺、荣县、犍为、威远、嘉定、大宁、云阳、彭水、长宁、资阳、资中、荣昌、开县、铜梁、大足、南充、巫山、江安、屏山、绵州、太平(今万县)、盐源、盐亭、仁寿、奉节、乐山、邛崃、璧山、三台、大竹、峨眉、黔江、夹江、金堂、叙永、彭山、重庆等37个府县,既是煤炭产地,又是井盐产区。究其原因是因为四川境内许多地方开凿盐井要穿过“煤炭岩”,这种天然的地质构造,成为四川用煤煎盐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清嘉庆年间,历任汉中知县、知府,陕西按察使等官职达20多年的严如煜,在其所著的四川、陕西、湖北《三省边防备览》一书中记载:“凡产盐之处,未有不产煤者”,尽管这一说法有所夸张,但明清时四川用煤煎盐的确已非常普遍。明万历《嘉定府志》载:“炭场,在红岩山,产石炭……产盐,商灶丛焉”。清雍正初年以后“煎盐用煤者多”,嘉庆《犍为县志》载:“盐井溪……产盐,石板溪,县北三十里,溪山出石炭,灶民取以煮盐”,又载“盐之待煤而煮也如待薪,然前明惟铁山有之,产亦不广。迩者犍为(县)五通桥盐泉大旺,日需煤数10万斤,而三圣站下逮炭坝口,袤延百里,愈掘愈旺,水运陆负,日活数万人,为利甚溥”。嘉庆、道光年间“炭灶十居七八,柴灶不过十居一二”,说明煤炭在当时煎盐燃料中已占主导地位。
《天工开物》所载《炭火煮盐图》,清晰地反映了盐场用煤炭煎盐的情景,盐场摆满了一筐筐煤炭,灶房烟筒里冒出了一缕缕青烟。
图 7 《天工开物》炭火煮盐图
清代采煤业的发展解决了因燃料需求增长而导致的柴薪不足问题。采煤业的发展,不仅推动了手工业生产的繁荣,而且客观上导致从业人员的增加,为大量农业剩余劳动力的生计提供了出路,许多地方的百姓靠煤业而生存,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采煤业的发展在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社会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