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源经济 ★
长期以来,煤炭是我国的优势矿产资源,在能源结构中具有基础性地位[1]。煤炭的经济性、易获得性、可清洁利用性以及确保我国能源安全的需要,决定了煤炭仍将是我国的主要能源[2]。十八大以来,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煤炭工业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全力落实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五大任务,发展质量不断提高,产业结构得到显著优化,煤炭行业生产力水平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和大幅提升。但煤炭行业发展在安全生产、产业结构、科技水平、矿区环保、从业人员等方面仍面临诸多问题和挑战。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3-5],这为煤炭行业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为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提出了明确要求,必须立足我国煤炭行业现状,认清发展形势,充分认识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意义。
煤炭工业按照党政同责、一岗双责、齐抓共管、失职追责的要求,不断完善煤矿安全生产责任制,严格落实企业主体责任,保障安全生产投入,改善安全生产条件。加强对水、火、瓦斯、煤尘、顶板等灾害防治,全面推进灾害预防和综合治理,防范和遏制重特大事故。煤矿安全工作成效显著,实现了事故总量、死亡人数、重特大事故、百万吨死亡率“四个大幅下降”。煤矿事故起数、死亡人数由2012年的779起、1384人减至2018年的224起、333人,下降71.25%和75.94%;重特大事故由2012年的16起减至2018年的2起,下降87.5%;百万吨死亡率由2012年的0.374减至2018年的0.093,下降75.13%,见图1。
图1 2012-2018年全国煤矿安全情况
煤炭工业通过持续不断推进淘汰落后、整顿关闭,加快安全高效矿井建设,产业结构调整取得重要进展。2012年以来,全国累计退出煤炭产能9.5亿t,2018年底全国煤矿数量减至5800处,全国平均单井规模由30万t/a提高到90万t/a以上。神东、黄陇、宁东、新疆等14个国家级大型煤炭基地建设初见成效,原煤产量占全国的95%。根据2018年6月国家能源局煤矿产能公告,120万t/a及以上大型煤矿878处,产能26.9亿t/a,占全国的72.9%。
围绕煤炭安全高效绿色智能化开采基础理论研究与关键技术攻关,取得了一大批新成果、新技术和新工艺。在煤矿科技研究中,特厚煤层大采高综放开采世界性技术难题被攻克,工作面年产超千万吨;成功研发煤矿综采成套装备智能系统,创建了“有人巡视、无人值守”的远程采煤工作面;成功研制首套煤矿大型护盾式快速掘锚装备,提高了煤矿井下掘进支护速度;成功研制煤矿井下千米定向钻机,最大钻孔深度达到2311 m,刷新了世界纪录;研发高压空气爆破致裂、井下分段水力压裂、三维旋转水射流扩孔等增透技术。在煤矿科技应用中,首座TBM施工长距离煤矿斜井在神东补连塔煤矿建成启用,首台全断面矩形快速掘进机投入使用,8 m大采高采煤机、8.8 m超大采高综采工作面、3~4 m煤层千万吨级智能化综采成套装备实现国产化。大型煤炭企业采煤机械化程度由1978年的32.5%提高到2018年的97.9%,掘进机械化程度由14.5%提高到54.1%,建成煤矿智能化无人工作面145个。
煤炭工业践行绿色发展理念,推进煤炭开发全过程节能减排和矿区资源综合循环利用,加强采煤沉陷区综合治理,建成了一批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国家矿山公园和生态旅游示范区,促进了资源开发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如神华神东致力于构筑“三期三圈”生态系统,矿区生态治理面积达到256 km2,植被覆盖率由开发初期的10%提高到目前的60%以上。
2018年,全国煤矿原煤入选能力26.4亿t/a,原煤入选率71.8%,比2012年提高15.6个百分点。以煤矿保水开采、充填开采、煤与瓦斯共采为主的绿色开采技术得到普遍推广,矿井水、煤矸石资源化利用与达标排放率逐年提升,矿井水利用率、煤矸石综合利用率、土地复垦率分别达到72.8%、70%和49.5%,分别比2012年提高10.8、7.5和7.5个百分点;2018年,煤层气(煤矿瓦斯)利用量达到104亿m3,比2012年增长40.5%,见图2。
随着化解过剩产能工作积极有序推进,煤炭行业供求关系显著改善,供给质量和效率大幅提升,煤炭价格探底回升,煤炭企业资产状况好转,不良资产率逐步降低,融资环境明显改善,行业良性发展信心大幅提振。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显示,全国动力煤价格由2015年底的372元/t增长到2018年的550元/t左右,维持在较高水平,且增幅接近50%。2018年,全国规模以上煤炭企业主营业务收入2.27万亿元,同比增长5.5%,实现利润约2888亿元,同比增长5.2%,大部分煤炭企业实现盈利。煤矿职工工资按时足额发放,历史欠薪欠保问题基本解决,企业发展后劲显著增强。
图2 2012-2018年全国煤矿绿色发展情况
尽管煤矿安全生产形势持续稳定好转,但煤矿作为高危行业的概念没有发生改变,一些主要灾害威胁依然存在并严重影响煤矿安全生产[6]。事故总量仍然偏大,较大以上煤矿事故时有发生,违法违规行为屡禁不止,企业管理、装备和素质整体水平不高,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事故反弹,百万吨死亡率与先进产煤国家相比还有较大差距[7]。全国现有冲击地压矿井137处、占煤矿总数的2.17%;煤与瓦斯突出矿井741处、占煤矿总数的11.76%;水文地质复杂煤矿327处、占煤矿总数的5.19%,水文地质极复杂煤矿64处、占煤矿总数的1.01%;超千米深井62处,占煤矿总数的1%,其中超千米冲击地压矿井26处、占煤矿总数的0.41%。随着开采深度和强度不断增加,冲击地压、煤与瓦斯突出、水等灾害愈加严重,且相互耦合叠加,防治难度越来越大。2018年全国煤矿各类较大以上事故起数比例分布见图3。
煤炭产能过剩、煤炭产品结构单一、煤炭产业上下游融合度较弱等问题依然存在。煤矿发展水平不均衡,先进高效大型现代化煤矿与技术装备落后、安全无保障、管理水平差的落后煤矿并存。小煤矿数量较多,全国产能30万t/a以下小煤矿仍有3113处、产能合计4.6亿t/a,分别占全国的53%和8.9%。特别是产能9万t/a及以下小煤矿仍有1344处、产能合计0.9亿t/a,分别占全国的22.9%和1.7%。2018年煤矿全员工效仅1000 t/(人·a)左右,与先进产煤国家相比,人均工效仍然较低。
图3 2018年全国煤矿各类较大以上事故起数比例分布
我国煤炭行业技术基础薄弱,煤炭科技进步与两化融合型、人才技术密集型发展的要求还存在较大差距,支撑产业升级的原创性核心技术仍显不足,全行业研发投入与优势行业相比还有一定差距,科技成果转化率仍处于较低水平。煤矿机械化程度不足,而美国、澳大利亚、德国等世界采煤先进国家20世纪80年代已全部实现机械化开采;智能煤矿研究刚刚起步,建成煤矿智能化无人工作面数量与全国回采工作面数量相比仍然较低;煤矿水、火、瓦斯、冲击地压、粉尘等煤矿主要事故的防控与应急技术装备亟待提高,传统的灾害防治技术和装备不能有效解决深部复杂地质条件带来的严重问题,灾害防治的区域化和智能化等方面科技攻关力度不足。
煤炭开采引发大量土地沉陷,破坏耕地和村庄,恢复治理难度大;地下水系遭到破坏,部分矿井废水直接外排,不仅浪费水资源,还污染环境。煤矿瓦斯利用率仅为35%左右;煤矸石堆存占用大量土地,破坏矿区生态环境,恢复治理滞后;保水开采、充填开采等绿色开采技术仅在少数煤矿应用。只有部分大中型煤矿原煤生产综合能耗能够达到11.8 kg标煤/t的国家标准最高限值。
我国煤矿从业人员文化程度整体偏低,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人员占比高达55%。与其他行业相比,具有职称人员比例和中高级职称人员比例仍然偏低,在拥有技术职称的专业技术人员中,初级职称占比50%以上。复合型人才缺乏,目前我国矿业类专业课程体系设计重点突出“专”和“精”,复合型人才培养考虑不够,入职的高校毕业生专业面过窄,多岗位适应能力偏弱。
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应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以能源生产革命战略为指引,围绕煤矿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坚持以创新和人力资源为发展动力,推动集约化、市场化高效发展,促进煤矿安全生产、环境保护和共享水平提升,推进煤矿转型升级,提高煤矿发展质量和效益,建设现代化煤矿发展体系,推动煤矿安全、绿色、高效、创新发展。
(1)建立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资源评价体系。以煤矿安全、高效开采和绿色、清洁利用为重点,对已探明资源的开采条件、开发方式选择、产品加工利用方向进行评价,明确适合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要求的煤炭资源分布。加强对勘查程度不高,但资源开发条件好、灾害程度小、煤质好的矿区资源勘查工作,为高质量的煤炭开发提供资源保障,从源头引导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
(2)优化煤炭资源勘查布局。煤炭资源勘查按照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以保障煤炭生产开发空间布局平稳转移为目标,总体上把勘查工作重点不断由东部地区向西部新疆等地区转移。从地区上看,东北地区由辽宁、吉林、黑龙江转向蒙东;华北地区由山东、河南和安徽转向山西、陕北、蒙中和宁夏等区域;华南地区由南方缺煤地区转向贵州和四川;新疆地区以优质煤炭资源为重点,自东向西逐步提高资源勘查程度。
(3)加强资源勘探国际合作。煤炭资源勘查积极实施“走出去”战略,开拓国际市场,寻求国际交流与合作,以“一带一路”沿线煤炭资源丰富国家为重点,加快资源勘探“走出去”步伐。重点在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巴基斯坦、非洲等国内煤炭企业“走出去”的重点国家和地区积极开展资源勘查工作;加强对俄罗斯、美国、蒙古国等煤炭资源丰富、合作潜力大的国家开展勘查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等前期研究工作,开拓市场,积极寻求合作项目,为充分利用国际煤炭市场奠定资源基础。
(1)坚定不移去产能,优化存量供给。深入推动煤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严格执行煤矿安全、环保等法律法规、政策标准,坚定不移淘汰落后产能。制定去产能退出计划,对9万t/a及以下矿井逐步全部整顿关闭;对9万t/a以上的矿井逐步升级改造为30万t/a以上综采矿井;对不具备综合机械化升级改造条件的矿井逐步进行淘汰。对高瓦斯、煤与瓦斯突出矿井、水文地质条件极复杂等灾害严重、治理难度大、不能保证安全生产的矿井,核减产能规模。加快退出长期停产、停建的僵尸煤矿。
(2)建设一批大型矿井,扩大优质增量供给。新建煤矿以大型安全绿色煤矿为主,严格按照清洁、安全、绿色、高效、智能的建设标准要求,优先建设露天煤矿、特大型矿井和煤电一体化项目。井工矿按照“一井一面”或一个矿井不超过2个工作面的模式,采用先进技术和高可靠装备建设大型安全绿色煤矿,不断推进煤矿信息化、智能化水平,大力推广少人、无人工作面应用。露天矿鼓励采用连续、半连续等少用油、多用电工艺,建设信息化、自动化、智能化程度极高的世界一流露天煤矿。山西、陕西、内蒙古、甘肃、宁夏、新疆重点建设300万t/a以上煤矿,其余有条件的省份重点建设120万t/a及以上煤矿,控制新建中型矿井,禁止新建小型矿井。
(3)优化大型煤炭基地功能,构建动态平衡的区域供需格局。重点建设神东、陕北、黄陇、宁东基地,建成一批世界一流的千万吨级矿井群;蒙东(东北)基地优先建设大型露天煤矿;稳定发展晋北、晋中、晋东基地;适当降低冀中、鲁西、河南、两淮基地生产开发强度;云贵基地以安全绿色为重点调整开发规模,优化生产结构,提高生产力水平;新疆基地以优质资源为重点做好规划,自东向西有序开发区内资源,逐步提高在煤炭市场的参与度。逐步形成以蒙东基地为主的东北供需自给区;以新疆基地为主的西北自给区;以云贵基地为主的西南自给区;以神东、陕北、黄陇、宁东、晋北、晋中、晋东等基地为主的煤炭主产区,供应华北、华中和华东等主要消费地区。冀中、鲁西、河南、两淮等基地降低开发强度,增加供应弹性,充分利用地理区位优势,建成化解全国煤炭供需矛盾的缓冲基地。东南沿海地区新增或改建煤炭集运港口,在中南和华南地区增加进口煤炭铁路运输专线,缓解江西、湖南、湖北等主要缺煤省份供应压力。
围绕煤炭安全智能高效开发、绿色开采与生态矿山建设、煤炭清洁高效利用3个重点发展方向,深化煤炭行业科技创新研究,为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动力支持。
(1)安全智能高效开发。包括隐蔽致灾因素智能探测及重大灾害监控预警技术、深部矿井煤岩、热动力灾害防治技术、煤炭高效开采及智能矿山建设关键技术、地质保障与安全建井关键技术、矿山及地下工程重大事故应急救援技术及装备、煤与煤系共伴生资源综合开发利用技术、煤炭地下气化开采技术。
(2)绿色开采与生态矿山建设。包括煤炭绿色开采与生态环境保护技术、煤炭高效分选关键技术与装备、矿区地表修复与重构技术。
(3)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包括先进煤电技术、煤炭分级分质转化技术、重要能源化工产品生产、煤化工废水安全高效处理技术、煤化工与重要能源系统耦合集成。
为实现煤炭行业高质量发展,需要坚持以人为本、生命至上、安全发展的理念,健全安全生产长效机制,优化生产结构,深化煤矿灾害防治,加强职业健康监护,提升煤矿从业人员素质,推动安全管理由防事故向控风险、由保生命向保健康、由传统管理向科学化、系统化管理转变,全面提升煤矿安全保障能力。
按照“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要求,牢固树立和落实“五大发展理念”,牢固树立安全发展、绿色发展、循环发展和低碳发展的高质量发展理念,根据煤炭能源生产与消费革命的要求,结合煤炭行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积极推进煤矿生态治理和环境修复再造,实施污染物源头减量,推动保水开采、充填开采等绿色开采方式的应用和推广,推动资源综合利用产业化,推动绿色矿山建设。
煤炭行业应抓住“一带一路”建设的重大机遇,加强国际交流合作,形成先进的理念和技术标准体系,建设沿线国家煤炭清洁高效开发利用的技术输出平台,引领高水平对外开放。
[1] 张博,彭苏萍,王佟等.构建煤炭资源强国的战略路径与对策研究[J].中国工程科学,2019,21(1):88-96.
[2] 王显政.中国煤炭工业发展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J].中国煤炭,2010,36(7):5-10.
[3] 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三十讲[M].北京:学习出版社,2018:135-146.
[4] 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中国经济新方位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1-22.
[5]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迈向高质量发展:战略与对策[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17:135-146.
[6] 袁亮.我国煤炭工业安全科学技术创新与发展 [J].煤矿安全,2015,46(S1):5-11.
[7] 贺佑国,颜爱华.全国煤矿安全发展战略研[M].北京:煤炭工业出版社,2015:5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