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济管理 ★
我国“富煤、贫油、少气”的能源禀赋特点,形成了长期以煤炭为主的能源消费结构,煤炭在当前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期仍是我国的主体能源,在支撑我国能源安全、推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发挥着“压舱石”和“稳定器”的重要作用。因此,以煤炭生产端的绿色低碳集约和煤炭消费端的清洁高效利用为主要内容的转型升级,是我国实现“双碳”目标的重要内容之一[1-5]。随着能源革命的推进,煤炭在新型能源体系中占比将不断下降,其角色也将向应急调峰、战略储备转变,煤矿企业应积极加强顶层设计,超前、科学规划高质量发展路径。
气候危机是人类共同面临的重大威胁,“双碳”目标既是国家战略,也是国际竞争需要。“双碳”目标下,煤炭消费的峰值及拐点时间虽不能精准预测,但碳达峰后煤炭在能源消费总量中的占比下降是必然的,煤炭行业转型发展是贯彻新发展理念、实现自身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煤矿企业应深刻认识“双碳”目标下转型升级的重大意义和必要性,超前布局企业转型发展,推动建设新型能源体系,更好应对气候变化全球治理。
煤炭利用在我国的碳排放中占比较高。据相关报告数据测算,我国由化石能源消费产生的碳排放总量约100亿t,2021年煤炭利用过程碳排放总量约74.76亿t。其中,燃煤发电碳排放42.74亿t,占煤炭利用碳排放的57.17%;煤化工碳排放4.25亿t,占比5.68%;钢铁行业用煤碳排放15.42亿t,占比20.62%;建材行业用煤(燃煤锅炉的燃烧)碳排放9.62亿t,占比12.87%;其他行业(散煤燃烧等)碳排放2.73亿t,占比3.66%。为实现“双碳”战略目标,必须加快推进能源低碳转型发展步伐,优化能源结构,降低煤炭在能源消费中的占比。
自2016年煤炭行业积极推进“去产能”工作以来,煤炭行业已淘汰各类落后产能9亿t/a以上,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截至2022年底,全国煤矿数量减少到4 400处以内,大型现代化煤矿已经成为全国煤炭生产的主体,晋陕蒙地区煤炭产量占到全国煤炭产量的70%以上,煤炭集约化生产效益显著提高。按照“双碳”目标的要求,清华大学、中石油经济技术研究院等机构对我国未来能源和煤炭需求进行了预测。其中,一次能源消费总量预测在2030年左右达峰,峰值53~61亿t标煤,均值56亿t标煤[6]。随着煤炭在能源消费结构中占比减少,煤炭市场将进入存量剧烈竞争时代,在绿色、低碳、高效生产等方面处于劣势的煤矿必须超前规划转型升级。
“十四五”规划中明确提出了“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的目标,提出煤炭行业能源资源配置更加合理、煤炭利用效率大幅提高,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别降低13.5%和18.0%,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持续减少等[7]。“十四五”期间,提升资源综合利用能效、削减污染物排放,加大煤矿瓦斯综合利用,合理利用水源、风源和余热资源,降低煤炭资源开发过程中的能源消费量,加大矿区生态修复力度,扩大土地复垦、植被绿化面积,推进矿区风电、太阳能发电,通过多种方式推进矿区生态文明建设。
“十三五”以来,煤炭行业通过自我革命,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煤炭全链条绿色、低碳、经济、安全、高效,行业发展质量快速提升。2021年全国“两会”通过的“十四五”规划对生产生活方式绿色转型、现代能源体系建设做出重大部署,并为能源行业绿色转型指明方向,提出“减煤、稳油、增气、大力发展清洁能源”的战略思路,从制度层面保障了煤炭行业转型发展的可行性[8]。
(1)中国式现代化建设需要保障能源安全。中国式现代化的特征之一就是人口规模巨大,如此巨大规模的人口进入中国式现代化强国,必须有巨大的能源消费作为支撑。受战争及能源制裁影响,国际原油、天然气、煤炭价格上涨,当前国际能源危机持续。立足我国“富煤、贫油、少气”资源禀赋,煤炭能源对保供的重要性提高,未来一段时间煤炭作为我国主体能源现状不变,煤炭的兜底保障作用凸显,但推动煤炭绿色转型发展,对保障能源长期安全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2)煤电调峰作用凸显。伴随国民经济的持续恢复,全社会用电量显著回升,2023年上半年全社会用电量增速较2022年同期提高2.1个百分点,上半年规模以上电厂火电发电量同比增长7.5%,由于风、光等新能源发电成本问题,以及新能源发电受气候温度影响出现的随机性、波动性、间歇性特征对电网稳定性的影响,需要煤电机组发挥灵活调峰作用,火电与风、光等新能源具有良好的互补性,煤电的基础保障和系统调节地位更加重要,煤炭仍将保持较长时期的稳定需求。
(3)煤炭向原料、材料、终端产品转变的趋势明显。在碳达峰碳中和背景下,煤炭不再作为单一燃料来使用,而是作为原料和材料迎来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推动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实现煤炭由单一燃料向燃料与原料并重转变,国内煤制油、煤制甲醇、煤制乙二醇等煤炭向原料发展需求增加,煤基石墨烯、煤基电容炭、多孔炭等煤炭向新材料转变趋势明显[9]。
(4)煤炭绿色低碳领域科技创新取得新突破。“十三五”期间煤炭行业科技创新快速发展,攻克了部分关键核心技术。在此基础上,“十四五”期间煤炭行业聚焦绿色、低碳、智能、安全等方向,继续加大研发投入,不断取得新突破。
(1)煤矿企业产能结构不优。近年来,由于全球能源危机等影响,国内煤炭需求旺盛,在国家能源保供政策下,新投产煤矿项目和生产煤矿核增产能较多。其中,部分老矿井在未进行系统升级基础上扩大产能,生产系统高负荷临界运行,企业产能大而不优。部分煤矿企业下属煤矿赋存条件差异过大,一些矿井灾害严重,但因其占比小,不能集中攻关并有效管控风险,失去顶层综合治理优势,企业安全管控专注力分散。部分矿井资源濒临枯竭或煤层禀赋极差,难以形成规模化、集约化生产,企业技术装备落后,投入不足,且与行业总体发展水平差距不断拉大。
(2)生产过程中瓦斯排放造成的碳排放较高。根据《中国煤矿企业温室气体排放核算方法与报告指南(试行)》,煤矿企业碳排放主要是瓦斯逃逸排放、煤炭开采中的碳排放及矿后活动碳排放等。其中瓦斯排放环节碳排放占比最高,生产用能次之。 “十三五”期间,煤矿瓦斯造成的碳排放量从2016年的28 691.11万t增长至2020年的30 499.46万t,煤炭生产过程中碳排放问题未得到有效解决[10]。
(3)低效刚性生产模式与高质量发展要求不适应。当前煤炭工业仍处于总体实现机械化、部分实现初级智能化阶段,一些煤矿企业存在用工多、效率低、煤炭生产刚性运行等问题。在煤炭供应紧张时期,市场形势好,煤矿企业进行“量”的急速扩张,部分煤矿企业已经存在采掘接续紧张、生产成本居高不下、灾害防治投入欠账等问题。新时期煤炭市场多种不确定因素叠加,在供需结构反转、煤价回归低位的市场波动阶段,其抗市场风险能力表现为“质”的全面考验。煤炭现有生产和供给模式一定程度上不适应新发展要求,需要结合自身条件形成高效率、低成本、柔性煤炭生产与供给体系。
(4)矿井关闭退出的路径不明。关闭退出矿井产生大量的地面空间(地表沉陷区、工业场地等)和地下空间(巷道、采空区等)资源,仅仅选择封井必然会造成巨大的资源浪费。当前我国关停煤矿对井下空间的利用方式主要集中在地下水库、地下文化娱乐旅游产业、特殊地下场所等方面,地面空间的利用方式集中在实施基本农田整理、采煤塌陷区土地复垦、生态环境修复、湿地景观开发等治理措施。相对于煤矿的地面、地下空间体量和潜在利用价值而言,利用率和利用程度还远远不够。
(5)人才队伍现状与高质量发展需要存在较大差距。随着煤炭行业向着智能化、绿色化不断发展,行业对智能化开采、大数据技术、数字矿山、绿色矿山建设等领域的人才需求数量不断增加,高级管理型人才、高级技能型人才的缺口较大,复合型、领军型人才严重缺乏。从业人员整体受教育程度偏低,人员老龄化问题突出。受煤炭行业整体薪资水平较低、工作环境较差、基础设施落后、工作地点偏远等因素影响,煤炭行业招人困难且人才流失严重的问题愈加严重[11]。一些煤炭高校部分专业招生困难,给煤炭行业人才队伍接续带来了困难。
相较于欧美国家,我国实现“双碳”目标时间紧、任务重。煤炭作为我国较长时间内不可替代的主体能源和重要原料的现实[9],短期内难以改变。结合国内煤炭生产现状及转型发展路径,主要从地面空间综合利用、地下空间综合利用、现有煤炭企业系统转型发展及人才建设转型改革4个方面进行煤炭企业转型路径分析。
煤炭开采造成大量的塌陷土地,造成生态环境破坏,在对国内各企业转型发展调研和深入分析的基础上,开展新能源协调发展是煤炭企业转型发展的新路径,通过对基本农田整理、塌陷区复垦、生态环境修复等方式恢复地面现状,在恢复的基础上积极发展新能源,华能集团、国家能源集团、陕煤集团、山东能源集团等大型煤炭企业所属煤矿均先后实施了塌陷区光伏发电、塌陷区风电项目及源网荷储一体化项目,实现了自发自用,经济效益显著。
矿井地下空间资源综合高效利用一直是世界性难题,生产和关闭退出煤矿井下空间资源可利用方式较少,国内在开发利用地下空间并培育新型产业及安全管理方面进行了积极的研究,针对国内煤矿开采后形成的大量地下空间,开展关闭废弃矿井储能系统研究推动传统矿业企业向新能源转型发展、建立关闭矿井地下水库实现矿井水的综合利用、开展退出煤矿井下煤炭培训基地建设推进煤矿企业安全生产及人才储备、围绕生产过程中产生的裂隙空洞等开展CO2封存来降低碳排量等地下空间资源多元化综合利用,推动煤矿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12]。
国内煤炭向着安全、绿色、高效、智能快速发展,各大煤企通过兼并、重组等方式优化煤炭生产布局,实行集约化生产。通过对国内煤矿企业产能的分布分析,加快煤炭矿区整合推进企业集约化生产、在生产过程中积极开展柔性生产模式研究降低生产过程耗能和实现绿色发展,强化顶层设计,从而实现煤矿新项目高质量发展。推动企业间资源优化重组,将灾害治理难度较大且占比较小的矿井退出或重组,使所辖煤矿安全管理内容相对集中,实现灾害治理所需各类资源相对集中、更加专业化,争取取得技术突破,引领行业发展。
人才是第一资源,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是促进企业发展的关键因素。针对高级技能人才紧缺和人才流动性大的特点,把技术人才、技能人才的培养和使用摆在影响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位置,开辟培养、使用、晋升新体制和新通道,研究制定薪酬激励机制,用良好的工作环境和发展前景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加强人才培养,积极探索企业、高校及厂家的联合培养方式,将采矿、安全、地质、机械等煤矿主体专业学科与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碳资源管理等专业方向融合,建立适应煤矿转型发展的复合型人才培养模式。
在“双碳”战略背景下,煤矿企业转型发展是必然选择。要准确把握我国推进能源革命、加快规划建设新型能源体系的深刻内涵,进一步分析自身优劣势,超前谋划布局,抓住转型发展“窗口期”,通过优化企业产能结构、推进煤炭低碳生产、充分开发利用退出矿井资源、加强人才建设体制改革等一系列具体措施,不断增强企业发展活力,在“双碳”进程的各个时期实现高质量发展。
[1] 王国法,任世华,庞义辉,等.煤炭工业“十三五”发展成效与“双碳”目标实施路径[J].煤炭科学技术,2021,49(9):1-8.
[2]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中国能源革命进展报告[R].北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2020.
[3] 孙旭东,张蕾欣,张博.碳中和背景下我国煤炭行业的发展与转型研究[J].中国矿业,2021,30(2):1-6.
[4] 倪炜,朱吉茂,姜大霖,等.“双碳”目标下煤炭与新能源的优化组合方式、挑战与建议[J].中国煤炭,2022, 48(12):22-27.
[5] 刘峰,郭林峰,赵路正.“双碳”背景下煤炭安全区间与绿色低碳技术路径[J].煤炭学报,2022,47(1):1-15.
[6] 谢和平,吴立新,郑德志.2025年中国能源消费及煤炭需求预测 [J].煤炭学报,2019,44(7):1949-1960.
[7] 何建坤.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导向下能源和经济的低碳转型[J].环境经济研究,2021,6(1):1-9.
[8] 王舒菲,高鹏.“双碳”目标下煤炭行业转型必要性及路径探究 [J].中国煤炭,2022,48(3):9-14.
[9] 陈阳,杨芊.“双碳”背景下现代煤化工高质量发展研究 [J].煤炭加工与综合利用, 2022(1): 50-54.
[10] 杨方亮,许红娜.“十四五”煤炭行业生态环境保护与资源综合利用发展路径分析[J].中国煤炭,2021,47(5): 73-82.
[11] 胡连辉,张文.“十四五”煤炭行业人力资源发展趋势及对策研究[J].煤炭经济研究,2021,41(8):58-63.
[12] 袁亮,张通,张庆贺,等.双碳目标下废弃矿井绿色低碳多能互补体系建设思考[J].煤炭学报,2022,47(6): 2131-2139.
移动扫码阅读
HE Shuanglong,ZHANG Binbin. Analysis on th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path of coal mine enterprises under the goals of carbon peak and carbon neutrality[J]. China Coal,2023,49(11):27-30. DOI:10.19880/j.cnki.ccm.2023.1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