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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飘香蒿子粑

时间:2024-04-03 来源:淮河能源 分享:

蒿子粑应该是我最深沉的乡愁了,每到清明前后,房前屋后,鲜嫩的青蒿草开始茁壮生长,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神秘的清香。母亲就说:“王母娘娘生日到了,要吃蒿子粑了,能驱鬼神,走黑路也不怕。”恰巧“三月三”这天,也是三姐的生日,做蒿子粑似乎成了我家的一个传统。蒿子粑食材独特,制作工艺非常繁琐,每一个蒿子粑都体现了母亲对我们浓浓的母爱。

青蒿草这种食材看似易得,漫山遍野都是,但若要找到新鲜可口的青蒿不容易的,需要我们姐弟的辛苦劳作。清晨,东方微白,三姐就挎上小篮子,带着我到山坡上,用小铲子去铲刚冒头的青蒿。青蒿草只要超过半尺就不能吃了,口感又苦又涩,只能喂猪。我们对青蒿草也有苛刻的要求,高的不要,矮的不高,长相不佳的不要,必须是脆嫩的,青翠欲滴的,一掐一股水的那种,这样的蒿子做成米粑,香气扑鼻,口感超好的。

母亲会严格检查我们采摘的青蒿,她的标准更高,会把我们篮子里青蒿挑选得只剩一半,剩下的青蒿就是最顶级的食材了。母亲用井水细细清洗后,用手搓出碧绿的浆汁,然后将蒿草切地细细的,放在面盆里备用。还有两种食材,母亲也一丝不苟地挑选,分别是糯米粉团和腊肉。糯米粉团是前些天泡好的,非常劲道;腊肉是年前腌制的,到了清明节前后,吃剩的不多了,大多是肥膘肉,但母亲做得照样好吃。她把腊肉切成细丁,用锅煸炒,晶莹剔透的油脂慢慢沁出,猪油的香味飘满了厨房。这时,母亲一边指挥三姐烧火,一边将锅里加凉水,将糯米粉团和切好的蒿草混在锅里炒,飞速地翻转锅铲。火候非常重要,火大了,锅容易糊,火小了,粉团就透生,非常影响口感。母亲将大块的糯米粉团盛出,等凉透了,我们就忙活起来,做成厚薄均匀的蒿子粑粑,油光光的,青亮亮的,摆在簸箕里,像许多十五的月亮,预示着生活圆圆满满的。这时,蒿子粑只是完成了一半工序,剩下的制作更为重要。

最能展示母亲神奇技艺的就是炕粑了,把蒿子粑整齐得摆放在烧热的大铁锅里,利用锅内的余温把蒿子粑炕干,待到表面金黄色,就铲出锅。我们迫不及待地把蒿子粑放到嘴里,咬一口,那种温暖的爆香感从心底涌起,母亲就站在锅灶边,微笑着看着我们。

清明上坟,母亲带我们去岱鳌山去祭奠先人,那里长眠着我的曾祖父曾祖母、爹爹奶奶,还有早逝的大爹爹,因为没有子女,父亲就过继给大爹爹,于是我们必须要去上坟的。母亲早早就准备了祭品,蒿子粑也能算一盘菜,母亲说奶奶在世时就爱吃,可那时候穷,蒿子多米面少,缺油少盐,做得很不好吃。母亲将酒菜摆好,恭地磕着响头,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平安的话。一年有两次上山祭祖,相比冬至,清明的天气是极好的,也是我们仅有的春游的日子。阳光灿烂,山花遍野,蜜蜂飞舞,高大的榆树和栎树长满了新鲜的叶子,山间全是春天的气息。三姐是喜欢花的,她把映山红编成花环,给我们一人一个,也给母亲戴上,母亲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戴在头上,微笑着说:“好看,好看的花。”

“吃了蒿子粑,在外不想家。”母亲常这样说,她知道我们未来都会像小鸟一样,肯定是要飞去窝外的。后来我们都早早离开了母亲,我到了淮南念书,三姐为了生计在上海打工。每年的清明前后,最想念的还是母亲的蒿子粑,这就是家的味道,这是母亲的味道。(李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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